自律神經失調會造成的各種問題,尤其現代人工作家庭壓力大

容易有以下狀況:

廣泛性焦慮癥,憂鬱癥,抑鬱癥,恐慌癥,強迫癥,躁鬱癥,腸躁癥,膀胱過動癥

並伴隨頭痛,眩暈,失眠,臆球癥(喉嚨一直感覺有異物),胃食道逆流,耳鳴,睡覺一直醒,胸悶,胸痛,心悸恐慌,吸不到氣,易喘,胃脹胃痛,腸躁癥,頻尿,陽痿早洩,頭麻手麻腳麻,血壓高。

在相關門診中,尤其像是業務、設計、工程、教師、作業員等類型的職業,自律神經失調的狀況最為明顯

對於有慢性疼痛的人來說,若沒有重視自律神經失調,其嚴重性更是不言可喻。

自律神經失調可能危害機體的消化系統,造成脾胃不調,引發消化系統疾病。

有研究顯示,胃和小腸在晚上會產生一種對消化道粘膜有修復用處的化學物品tff2蛋白質,假如自律神經失調導致睡眠不足,就會危害這種物品的產生,從而大增胃炎、胃、十二指腸潰瘍、潰瘍性結腸炎等疾病的發作率。

偏頭痛:長期失眠引發偏頭痛的原因可能與顱內小動脈和毛細血管收縮致使腦部皮質缺血有關,這部分自律神經失調的患者除了出現睡眠障礙外,還會在晚上睡眠期間反復出現頭痛癥狀。

慢性疲勞綜合癥:本病在臨床上很多見,特別是女性失眠患者,她們常訴說自己疲憊乏力,即使臥床休息也不能緩衝疲憊部分病者還具有低熱、畏寒、頭浦、咽喉浦、心煩、急躁等不舒適癥狀。

此外,長期自律神經失調還可引發中老年人腦病、女性更年期綜合癥以及糖尿病等嚴重害人體健康的疾病。

所以專家強烈建議大家,千萬不要忽視自律神經失調的癥狀,大家應謹慎對待並應及時採取治療措施。

底下是自律神經失調所引起的癥狀,如果符合下列5點以上,可立即前往診所掛號尋求解決途徑

自律神經失調門診中最常觀察到的癥狀如下:

對睡眠品質不滿意

.上床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往往需要躺30分鐘甚至更久才能入睡;
.夜裡醒來好幾次,多在2次以上,醒來之後很難再入睡;
.早上醒得早,比正常起床時間早醒30分鐘以上;
.總睡眠時間不足6.5小時;
.睡眠品質下降,醒來仍然感到困倦,感覺體力沒有恢復。

白天正常活動受到影響

.白天精神狀態不佳,感到困倦、疲勞,想睡覺;
.工作和學習時,難以集中精力,犯錯次數增加,記憶力下降;
.情緒上,感到緊張、不安、出現情緒低落或容易煩躁、發怒;
.社交、家務、職業或學習受影響等。

而自律神經失調治療真的不難!讓您減少甚至停用安眠藥與抗憂鬱西藥…恢復該有的身心平衡。

廣和中醫診所與廣仁堂中醫診所運用傳統中藥來調理過度緊繃、亢奮的情緒,依據中醫藥的學理來調理體質;多管其下,改變您的體質,調理平衡

不是單純以藥物來壓制癥狀;經過一系列的療程,很多患者就慢慢減少甚至停止安眠藥、抗憂鬱藥物等西藥的長期依賴,回歸到身體原始的平衡統合狀態,這就是身體原始自然和諧的狀態。

透過我們診治改善自律神經失調的患者都可以漸漸找回正常的生活品質,使用正確的方式將幫助您擺脫失眠的痛苦!

底下為診所相關門診資訊圖片

 

SSll15CEFDE5廣和中醫診所

無論時代如何變換,音樂總能在不經意間,成為真實記錄人生印跡的一筆,就如別后好友欣然重逢,將相隔兩地長久累積起來的歡樂、興奮、激動與哀傷共同分享。   雖然貌似處在不同的時空之中,但是通過音樂仍然能夠緩解或焦灼、或沉重、或輕快、或憂郁的心情。聽完一首安靜的歌,就連混亂的情緒也會得到整理呢! +10我喜歡

第十八章 孤獨的狼   孤獨的狼”是埃洛爾·弗林和導演普里斯頓斯圖爾格斯 給休斯的雅號。要論好萊塢的床上工夫,休斯的成功可謂無人 能及。在當時,這種行為并不意味著對性的不負責任,而是 種對男性的贊美。 作為一個情人,他取得的地位與成功在當時無人可望其項 背。他也是好萊塢第一個親自出任“性感情人”的導演。他對 于異性的魅力通常根植于危險,以及從某種程度上說,少年似 的孤獨,從這一點上來看,他更像是情緒變化無常的哈姆雷 特。霍華德的二十年的老友,專欄作家詹姆斯·培根稱贊他說 他是好萊塢“最偉大的槍手”,甚至比查理,卓別林還要強。 瓊·克勞馥曾在三十年代倍受休斯的寵愛。她說:“休斯葚 至會跟一棵樹干。” 在最近幾年里,休斯的形象總被一大群傳記作家和小報記 者們完全地歪曲著。他們總是依據自己取得的二手或者三手資 料,把他形容成一個孤僻的同性戀者。因為他晚年的神秘生 活,休斯給一代人的印象總是病態而惡心,頭發亂蓬蓬的,手 腳上都留著長長的指甲。這是七十年代的休斯,人們卻總以為 他一貫如此,但事實上,從四十年代前期到中期這段時內 休斯一直都處于追求異性的高峰期。   無獨有偶,在四十年代洛杉磯的報紙和雜志中,休斯的形 也是衣冠不整,舉止無禮,跟性感可是一點也不搭邊。但事 上,休斯的樸素的衣著,他那頂高高的軟呢帽,加上干凈的 襯衫(雖然有時顯得皺里吧唧)和松松均垮的工作褲,使他 上去更加具有陽剛之氣,并由此平添了一份神秘,這些都是 好萊塢的花花公子們所無可比擬的。 有人說裁縫是好萊塢的國王。但就在這樣的一個城市中, 水斯卻能散發出獨有的氣息,就像加利·格蘭特說的那樣,“他 為工作而生活”,格蘭特解釋說,“他根本沒時間去考慮那些東 西,他也不需要,女人們認為那樣就很性感。” 她們同樣為他的那種多面性所深深吸引—有時他膽大包 天,可有時他又像一個受傷的小孩,他那棕色的眼睛里會閃耀 出憤怒的光芒一但他的眼眶又會記錄深深的哀傷,她們喜歡 地的眼睛。 她們還喜歡他追求她們時的那種不顧一切,百折不撓。 九四五年九月五號,休斯無視戰時嚴令,毅然架機直飛 莫屬哥倫比亞,去尋找他所見過的“最誘人的女人”。憑借他 最軍方的關系,他動用了緊急軍用燃料儲備,并以特殊身份在 凡庫弗機場著陸,這使得機場的負責官員吃了一驚,飛機上金 色的空軍標讓他輕而易舉地在機場取得了停機證。但休斯自己 也知道,此舉風險著實不小。聯邦調查局緊緊地跟在他屁股后 面,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而戰爭軍備處也對他緊追不舍,因 為他的兩項軍用計劃此時還是有名無實。 然而此刻他心中只掛念一個人,跟她比起來其他所有的 切都不值一提。這個人的名字叫做雅凡妮·德·加羅,今年二十 三歲,從藝三年,已在《薩洛米,她在那里跳舞》一片中嶄露 頭角,成為了銀幕上一顆耀眼的新星。宣傳海報贊揚她為“世   界上最美麗的女孩”,而在這些文字旁邊,雅凡妮正在翩能起 舞 休斯的這次橫跨疆界很可能只是一時沖動,但在此之前的 七十二個小時內,休斯一直只在做一件事,他坐在放映間里, 把雅凡妮的成名之作翻來覆去整整看了五遍,休斯完全被這位 黑美人給迷住了,她看上去實在太像他的媽媽,阿倫娜。看完 電影,他趕忙找來梅伊,命令他“把她找出來”。梅伊帶來了 回信:雅凡妮已經放了一個星期的假,回到了老家凡庫弗 “她會在九月十五號回洛杉磯。” 太遲了,”休斯自言自語地說,“我要去凡庫弗。” 在休斯起飛向他的新獵物狂奔的那一天,他跟艾娃·加德 納、簡·格里亞和麗塔·海沃茲之間的關系并沒有結束。在家 里,費絲·多米爾格還等著他。休斯曾對一個記者解釋他為什 么喜歡追求漂亮而成名的女人:因為她們不想也不需要從他那 里得到什么。 在外觀上,休斯喜歡的女人都有一點相同。她們的胸都 很豐滿,膚色較深,而且都有豐潤的嘴唇。事實上,從某種程 度上說,他所有的女人都很相似(他的兩個妻子,埃拉,萊斯 和簡·匹特斯看上去驚人地相像)。而許多人的容貌都像他的母 親 而照迪艾克里特的說法,休斯還喜歡剛剛離異的女人。他 開玩笑地把她們叫做“濕鴨子”,像艾娃·加德納。“我發現跟 剛剛離婚的女人在一起,性會變得更加熾熱而強烈……尤其是 那些她們的丈夫不能滿足她們需要的女人。”他告訴諾亞。 記得在二十年代初霍華德剛踏進好萊塢時,諾亞還曾經 疑他是處男。但現在的休斯早已是一個情場老手,他告訴他的 個情人,小影星雅凡妮·舒伯特,說他曾經研究過性愛的   。“我買過許多此類的書,你知道,包著牛皮紙的那種。”他 笑著對雅凡妮說。 而雅凡妮·德·加羅也將發現,在枕邊的私語中,他們的談 舌經常會變成一種純技術性的探討。 另一個休斯的情人回憶說,他對于口交特別的在行—雖 然他總是堅持首先得用灌水器把她們洗干凈。“那里總是有很 多細菌。 在他的一生中,他性生活的模式總是固定的。一個“呆在 家里的情人”,像費絲;一個“交際場合下的情人”,像艾娃 加德納;一個秘密情人,像簡·格里亞;一個“露水情人”像 麗塔·海沃茲;還有一個“嶄新的太陽”,像雅凡妮·德·加羅。 “我們的老板真是一個異性狂,”休斯的私人律師馬丁·車 兢說,“他像發了瘋一樣想要占有所有的女人,沒有什么能夠 阻止他。” 休斯急切地想把德·加羅添加到他的情人名單中去,有時 這種急切看上去像喪心病狂,似乎對女人的無盡就能夠擺脫 歲月帶給他的困擾,畢竟他已年屆不惑了。雅凡妮回到她的家 鄉去參加一個名叫“雅凡妮·德·加羅周”的活動,這是她的鄉 們為了慶祝她的成名而特地為她舉辦的,然而讓她大吃一驚 的是,休斯居然也在人群里面出現了。 在盛大的節日晚宴上,休斯像一個不速之客,突然站到了 的面前。“那位神秘的休斯先生走到我的餐桌前,他神色憔 面黃肌瘦、戚容滿面。德,加羅回憶道,“我立刻能感覺 到自己那種女性的本能從心底涌了出來。休斯的這種“多下 男孩式的悲哀”到底帶有多少演戲的成分,尚且值得商榷,但 不管怎樣,這一招收到了成效。德·加羅同意第二天陪他一天。 我的這位富有的新朋友同我的家人們見了面—甚至包   那天晚上七點鐘,休斯開始打電話。他正跟他的合作伙 計劃,要把環球航空公司的航線擴展到“太平洋,最后到整個 世界”。這些對于休斯而言都是高度機密的信息,但對于在 聽器另一端的FBI來說,無疑他們今天毫無收獲。年輕的圍 人員把這些信息交到了華盛頓和戰爭供給部,但他們絲毫沒有 意識到,這些話對于休斯的將來是多么的重要。 在間諜們的腦子里,飯店經理的報告證實“毫無疑問,他 們兩個住在同一個房間一一三一五號”要比這些商業信息有 得多。 而德·加羅對于監視渾然不覺。她印象中的內華達是那么 的有趣和快樂:“我們從凡庫弗向南進發,霍華德花了幾個小 時,試圖教我怎么開飛機,他甚至還讓我自己抓著操縱桿開了 幾十分鐘呢。”在一個加油站加油時,休斯跳出機艙,匆匆地 給洛杉磯打了個電話。雅凡妮很好奇;她慢慢地走過去,貼 電話亭,她能聽見休斯在里面吼,“他又激動又憤怒,”她回憶 說。“這就是你最后想告訴我的嗎?”休斯最后在話筒里面吼起 來,“你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是不是?”他問道,啪的一聲摔了 電話。 困惑不解的雅凡妮趁著休斯還沒看到,躡手躡腳地回到了 機艙,她并沒有盤問休斯什么,盡管她對休斯的問題很感興 也許在洛杉磯的FB能給她一個答案。他們在洛杉磯西 的一個室內電話竊聽器表明,在電話另一端的是艾娃·加德納 她剛才就呆在休斯給她租的一間房子里,艾娃再一次把訂婚系 指退還給了休斯,還額外奉送給休斯一大堆“我可不在乎你 有錢,我可不在乎你多愛我”。這已經是加德納第三次退還 斯的戒指了。     當休斯回到飛機上時,他“勉強做了一個微笑”。然后他 地抓住了雅凡妮,這個他才剛剛認識六天的女人的肩。 在乎我嗎?”他看上去竭力想找到點依靠,雅凡妮沒有立即 答,休斯開始拼命地播她。 “為什么……啊,當然在乎。”雅凡妮回答,霍華德一言不 他只是點了點頭,就拉著德,加羅,跳進了機艙。 一九四五年十月二號,文件表明,FB當局認為德·加羅 經取代加德納,成為了休斯的新伙伴。如果加德納或者費絲 到過這份文件的話,相信她們都會大吃一驚。 休斯與雅凡妮飛回洛杉磯呆了五天。然后他們突然又回到 了拉斯維加斯,在那里,休斯公然與他的新情人雙出雙入,他 糞著德·加羅進出賭場一擲千金,他還地陪她到弗拉明戈大飯 店共進晚餐而毫不避諱,他甚至還難得地穿上了一套正裝,德 加羅畢竟只是一名新星,面對著眾多在賭城像蒼蠅一樣圍著 也們團團轉的媒體記者,她還是有點戰戰兢兢,“沒事的。”休 所安慰她。 奇怪的是,他的話果真如驗了,在那些遍布小道消息的報 紙雜志上,漸漸沒有了休斯和德·加羅戀愛事件的報導。雅凡 很奇怪,她不明白休斯到底是怎么干的,在FB那里有她想 要的答案。根據內華達警員的報告,從約翰尼·梅伊在弗拉明 飯店的包房里竊聽來的消息顯示,梅伊在媒介的口袋里塞滿 眾多的禮物和價值不菲的蘇格蘭威士忌”。 到十月中期,FBI在各大高級飯店里都布了眼線,以竊聽 斯在餐桌上究竟會講些什么。然后在接下去的十八個月內 聽來的東西被一股腦地記進了FBI總部的檔案里,到最后,這 價關于休斯私生活的記載超過了二千頁。 如果說有什么事情還值得休斯和德·加羅慶幸的話,那就   是FB還沒有在休斯的臥室里裝上竊聽器。如果他們裝了 話,他們會發現,雅凡妮將是自從凱特·赫本以來休斯的最有 激情的女人。“在一個星期的愛和快樂之后,我發現自己已 真正的深陷情網。”德·加羅回憶道。作為一個情人,德·加 對休斯右過人的了解,“他是一個享樂的技術專家。” 休斯和德,加羅之間的枕邊私語聽起來經常更像是一種 學討論。一天晚上,他們呆在鑠石海灘邊的戴爾蒙特飯店。在 生起熊熊的爐火之前,休斯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跟德加 羅解釋男性跟女性性高潮的區別。“雅凡妮,女性的性高潮是 種‘深陷感’,而男性的性高潮是一種‘釋放感’一—一這兩 者之間在生理結構上是完全不同的。“一 還有一晚,同樣是在鑠石海灘,在做愛之后,休斯哄著德 加羅要她描述她過去的情人,包括他們具體的大小和其他的 些細節。他甚至追問她,在她早期性經歷中,他們間通常說 些什么,發出什么樣的聲音,“夠了。”她最后說。她同樣也厭 倦了休斯對比莉·德芙的魅力的無休無止的贊美,還有像他是 怎樣在十七年前向她求婚的之類的話題,但就在這些談話中 他卻始終沒有透露德芙最終取消婚禮的原因。 個月過去了,又一個月過去了。漸漸地,像休斯的其他 的情人們一樣,德·加羅對休斯的忠誠發生了懷疑。可要是楚 看到過FBI通過竊聽梅伊的電話記錄下來的內容的話,她恐 就不只是懷疑了。有些電話甚至就是在休斯跟她一起果在飯店 里的同一個晚上打的,這些記錄還告訴我們,為了替他的老板 物色更多的新星,梅伊的工作已經超負荷了,她們中包括戴安 娜·琳、蓋爾·盧塞爾、瓊·萊斯莉和維吉尼亞·梅尤。 當新的一年,一九四六年來臨的時候,整個世界終于從戰 爭的陰影中掙扎了出來,而放棄了“云杉鵝”和偵察戰斗機的   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他向德·加羅承認,他們宋可 然后就從她的身邊了開去,去追求他新的目標,二十 的拉娜·特納,她被譽為是繼瓊哈洛之后好萊塢最耀眼的 新星 和往常一樣,故事總是先在銀幕上開始的。米高梅電影廠 老板艾迪·馬尼克斯邀請休斯去看一部樣片,《郵差總按兩遍 F影片講述的是在一家路邊餐館內發生的兇殺以及那種超 打了法律的愛情,很難想象米高梅為什么要請他來看片,也許 的們期望休斯能給片中的女主角更多的投資和機會,就像他曾 在《歹徒》一片中為簡·盧塞爾所做的一樣。 不管原因是什么,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那就是休斯對影 的那位冰霜美人特別感興趣,他追拉娜追了十二個星期, 情不減,而拉娜才新近離婚這一事實只使他的興趣有增無 。 休斯還是采用了他對付珍格·羅杰絲的辦法來接近拉娜。 開始對拉娜四十歲的母親大獻殷勤,“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對 媽媽更感興趣,”拉娜告訴她的長期秘書,泰勒,佩羅塞特。 每次我從電影公司回家,我都會發現他們坐在一塊兒,又說 又笑的。” 天晚上,還沒進門,她就發現他們笑得尤其開心。進門 一看,休斯腰上正圍著一條浴巾,而特納的媽媽則正在替他補 庫子,“圍著毛巾干啥?”拉娜問。 “沒穿內褲。”她媽媽解釋說。拉娜皺起了眉頭。 休斯只是一聳肩:“我猜你不會喜歡它們。 還沒等拉娜抗議,她媽媽就插嘴說:“別在意,拉娜,他 是個男人。” 體斯跟特納看上去特別的不相配,她需要浪漫和穩定,而   他只需要短暫的而又了無牽掛的熱情;她把事業放在第一位 而他只希望他的情人能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他熱情似水 而她冷若冰霜。 不管怎樣,休斯始終把她看作一個挑戰,一個曾經吸引過 克拉克蓋博和斯賓塞特拉斯的女人,最終休斯還是贏得了 的芳心,他帶她去曼哈頓,帶她去各種各樣的大商店和夜總 會,讓她如入仙境,但她也就此掉進了他的陷阱。 那時在一九四六年的四月,紐約的街頭到處都是花花綠綠 的鈔票和歸國的軍人。在拉娜的印象中,那次特別的旅行“難 以想象的浪漫,女人們都花枝招展,男人們都身著制服,一切 都富有無窮無盡的魅力……這種經歷再也不會有了。” 雪萊一尼日蘭飯店布置得冠冕堂皇。在五樓,梅伊訂了五 套房間:休斯一套、特納一套、特納的小女兒和她的家庭教師 一套、梅伊一套、還有一套給加利格蘭特,他剛從歐洲回來 四月二十七日,休斯跟特納約會,房間里擺滿了梔子花,罕見 的白蘭,還有六十朵晶瑩剔透的玫瑰,白色是特納最喜歡的顏 色 為了避開新聞記者們的鼻子,使特納的事業不受影響,體 斯顯得格外小心。到她房間里去時,他總用一個工作人員專用 的小電梯。他還易了容。湊巧有一次,環球航空公司的一位空 中小姐哈里特·亨頓來飯店,她曾經在休斯的私人飛機上當過 班,一踏進大廳的電梯,她就碰上了化了裝的休斯。 她聽見環航公司經理杰克弗賴伊的夫人輕聲地湊在誰的 耳邊說:“天,你想干什么?”亨頓轉過身,看到休斯正躲在 個角落上,身上披的是刷墻的穿的白大褂,頂上戴了草帽,岸 上還套著工作靴,她真是又吃驚又好笑。“他的肩上還耷拉者 個小背包,”亨頓回憶說,“看上去像是打雜的。”當時他立即   手指放到了嘴唇上:“噓 一天晚上,特納去隔壁申門,休斯乘機給他最新的獵物 菜塢二十世紀福克斯公司的琳達達內爾掛了個電話。雖然 晚他還剛剛矢志不渝地向特納求過婚,但在電話里,他又許 要與達內爾白頭偕老。“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休斯信誓旦 地承諾,“我簡直等不及結婚了。 達內爾答應當晚就同她的丈夫,攝影師佩弗勒·馬勒提出 婚。“那樣的話我真是太高興了,”休斯說,“我很快就會來 看你的。 十天之后,霍華德和拉娜各自趕往洛杉磯。一路上,特納 還考慮著結婚的事情,關于她跟休斯之間的性關系,特納只向 勒佩羅塞特提過一句:“他更喜歡口交—一我很明白地告訴 過他我不感興趣。” 然而不管怎樣,她還是有興趣成為休斯夫人的,連結婚的 日子都訂了下來,一九四六年五月的一天,拉娜打電話給休斯 的一個朋友,約翰尼·馬斯奇奧。“休斯在哪兒?”她間。 我不知道呀,”馬斯奇奧回答,“是他在找我嗎?” 特納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當時她就火冒三丈:“兩 個小時之前我們就應該飛往拉斯維加斯—去結婚!” 天,我什么都不知道,”馬斯奇奧說,“我看看我能幫你 么。”幾十年后,他記得當時拉娜每隔半個小時就打過來 個電話,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最后,到下午三點鐘的時候, 在話筒的那一端大叫起來:“這是我的最后一個電話了!” 個小時之后,休斯出現了。馬斯奇奧怒氣沖沖地質問 t:“看在上帝的份上,霍華德,拉娜從早上九點開始就一直 在等你的電話。我能跟她說什么?” 什么都不要說。”休斯回答。“什么都不用。”   與此同時,達內爾卻跟她的幾個要好的朋友透露說,她 經跟傳說中的億萬富翁,霍華德·休斯訂了婚。消息在達內 的簽約公司,二十世紀福克斯公司內不脛而走,連福克斯的 裁,達里爾扎努克也聽到了風聲,他打電話給他的老朋友體 斯:“這個女孩子非常非常認真,霍華德。”他說。 休斯警覺起來,但他不能夠自己向琳達坦白,相反地,那 天晚上他約了琳達的好友,米高梅的舞星安妮·米勒吃飯,并 請她轉告琳達他們不可能結婚。 “他的行為非常特別。他會跟這些女孩求婚,顯得很真誠 讓每個女孩都相信婚禮就在眼前,這是一件讓人傷心的事 米勒回憶說。“當我把休斯的話跟他的其他的一大串女朋友告 訴琳達時,琳達受的傷害別提有多深了。 但此時的休斯毫無悔過。他又看上了另外一個黑美人,具 有異國情調的基妮蒂爾內,她因為出演影片《勞拉》而成為 一時傳奇,當時她正跟服裝設計師奧雷格·卡西尼互有好感 但休斯可不管這些,他給蒂爾內送去了無數的梔子花,還有 個塞滿了鉆石和珍珠的珠寶盒,打開盒子,他問蒂爾內:“有 你喜歡的嗎?”但雖然蒂爾內為休斯的神秘所深深著迷,她最 終還是嫁給了更有內涵的卡西尼。 休斯告訴她,她“犯了一個大錯誤”,但后來當得知基罵 和奧雷格的孩子先天智力不足時,體斯卻表現出了一個紳土 有的風度,他派遣一個杰出的兒科專家替孩子做檢查,并且 擔了所有的醫療費用。因為這個,蒂爾內認為霍華德是 圣人”。 但卡西尼可不這么想。在一次晚宴上,他走到休斯跟前 我不會讓你像對待你的‘女朋友’一樣對待我的妻子的,” 叫,“要是你真想跟她結婚,我成全你們,但照我看,你只是   堆屎。 卡西尼最終向他警告:“離我妻子遠一點! 卡西尼說到做到。一次,他親自逮到霍華德和蒂爾內從拉 維加斯回來。他提溜著一根大棒子,在黑暗處躲著,看他們 主近了,突然竄了出來,一棒砸在休斯的頭上。“我還是手下 情了,”卡西尼回憶說,“其實我完全可以殺了那個王八蛋。” 華德跳進了車里,飛也似的在前面逃,卡西尼在后面追,最 后是蒂爾內,又喊又叫。 卡西尼還在懷疑,但休斯可不管這些,他還有自己的“追 如果說休斯與當時的性感偶像瑪麗蓮·夢露有一段不解之 象的話,相信沒有多少人會奇怪,當休斯注意到她時,瑪麗蓮 夢露還只是雜志的封面女郎,他們安排了一次會面,雖然休 新想跟她簽約沒有成功,但瑪麗蓮還是因為他而得到了新聞媒 的關注,其中有一條消息引起了休斯的老伙伴,本,里昂的 注意,他曾經是《地獄天使》的主演之一,現在是二十世紀福 克斯公司的攝影導演,很快,夢露就成為了一顆璀璨的明星。 不新曾和夢露一同坐飛機約會,他們還在城里共度良宵,夢露 的戲劇教練,納塔沙·里特斯記得,有一次,夢露到凌晨時分 才回來,她嬌嫩的臉上甚至有點擦傷的痕跡,她解釋說:“休 不喜歡刮胡子。 所有的這些女人只不過是休斯的玩物。她們熱情似火,卻 又在他生命中轉瞬即逝,什么也沒有留下,這位花花公子的年 民-天天大起來,他對這一切都感到了厭倦,也開始變得玩世 稀,他總是抱怨他怎么也找不著一個“十全十美的女孩兒。” 只要找到一個,”他向迪艾克里特發暫,“我就同她結   +10我喜歡

可惜那年南遷的鴻雁,再沒等來北歸的春光。   01   1929年,京奉鐵路。   三等車廂魚龍混雜,打個盹的工夫行李就能被偷。可饒是小偷猖獗至此,也沒人敢動那個坐在窗邊的年輕軍官。   東北正冷,他是從沈陽上的車。有膽子大的打量他,只見著軍裝領子里掖了條灰色圍巾,皮手套和皮靴黑得發亮。旁人穿得這么招搖,怕是剛上車就要被扒了。至于他?   “東北空軍,”有扒手不甘心地嘟囔,“惹不起,離遠點。”   做飛行員的,聽覺遠非常人可比。張翎鈞嘴角一勾,把滿車廂的議論聽得一清二楚。   窗外山河落雪,他靠著椅背閉上眼,隊長的囑咐又浮現耳畔:“別看東北軍三百多架飛機,全是外國貨。這箱冊子上記的都是歷次飛機起飛、維修的記錄,是機密。拿給那些教授學生,要的是以后能開自己造的飛機。今時不同往日,關內關外成了一家,也不該再像以前那樣藏著掖著了。”   世道太亂,你方唱罷我登場,也不知道過了今晚姓甚名誰。張翎鈞揉了揉太陽穴,沒力氣再多想。   當務之急,是把這箱冊子送到北大物理系的教授手里。   火車顛簸,張翎鈞覺著有人踢了自己一腳。他抬起頭,只見坐他對面的那少年睡得四仰八叉,懸在座椅旁的腿也隨著車身的起伏晃蕩。   張翎鈞沒在意,轉了轉身子,繼續閉目養神。   火車進隧道,車廂內登時一片黑。   職業本能,眼睛看不見,聽覺就變得越發敏銳。對面傳來窸窣聲,張翎鈞知道,這是有人摸黑動手了。   緊接著,“啪”的一聲——是一只手攥住了另一只。   “哥哥,”對面的人壓低了嗓音說話,“我這衣服都破成這樣了你也偷?”   對方急著脫身,被偷的人卻沒松手。幾個來回,扒手急了,黑暗中乍現一道銀光。   張翎鈞驀然起身。   火車出洞,天光驟現。滿車廂的人屏住呼吸,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扒手的刀抵著少年的鼻子尖,偏偏握刀的手腕被那年輕軍官牢牢攥住。張翎鈞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手腕一抬,將那人推了出去。   對方屁滾尿流地逃了,張翎鈞抬起頭,聲音不高不低:“離遠點,別在我眼前折騰。”   他落座,看見那少年正饒有興致地盯著自己。   他也是從沈陽上的車,只是穿著可比他簡陋多了。這人戴一頂不合頭圍的帽子,棉服棉鞋上都打著補丁,看過去只覺得四處漏風。   張翎鈞從皮箱里另找了條圍巾扔給他,對方受寵若驚。   “傳說東北空軍眼睛都長在頭頂,”他笑嘻嘻地問,“你怎么幫我擋了刀子,還送我圍巾?”   張翎鈞說:“我有個親弟弟,和你差不多大。”   對方“哦”了一聲,說:“我只是看著小,我都十五了。”   張翎鈞抬起頭,心里覺得好笑,就多看了這么幾眼。他已經認出來這是個女孩了。   女扮男裝,怪不得顯小。   見張翎鈞不搭腔,她又自顧自地說:“我有功夫呢,就算你不幫我擋,我也躲得開。”   張翎鈞權當是在哄小孩,閉著眼,含糊地說了句:“好身手。”   汽笛一聲長鳴,張翎鈞再睜開眼時已到了前門車站。他起身收拾行李,只見桌上留了張字條,字寫得金鉤鐵劃:江湖浩蕩,有緣再會。   口氣之大,倒真不像是出自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張翎鈞思量片刻,將那字條收進口袋里。   下了車,他連行李都沒放,直接趕到了教授的住處。他在門外等了兩個鐘頭,出來的是個女學生。   “老師身體不舒服,”她似是很困惑的樣子,“叫您七天以后再來。”   當年東北軍在北平打過一仗,和北大的老師、學生結了不少梁子。雖說張翎鈞沒參與,但僅憑他這一身軍裝,這一趟也不會太順利。   “好,”他低頭致歉,“打擾先生養病了,我再等幾天就是。”   那女學生遲疑片刻,又壓低了聲音:“不……不是,其實老師沒病,他只是從窗戶里看見了你,然后就……很生氣……”   這學生大概剛入學,對前些年混戰的光景所知甚少。張翎鈞也不便和她多說,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知道,”他拉下帽檐,“我七天以后再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02   張翎鈞沒想到,這一等,他又遇上了那個小乞丐。   那時他已等到第三天,越想這事越心煩,便去戲院散散心。按說這本資料拿過來,是長官和上面人通過氣的,可那北大的教授不見自己,也是理由十足。至于這中間出了什么岔子,最后怕是都要怪到他這個小飛行員身上。   隊長可真狡猾,自己去試飛新飛機,把這種人情世故交給他處理。   他煩得戲都看不下去,一出門,看見戲院前蹲了個小乞丐。帽子太大,遮住了她半張臉,但張翎鈞還是認出來了。   好大個江湖,他們倒真是有緣。   他踩著皮靴走過去,往瓷碗里扔了些碎錢。   這丫頭討錢都討得不專心,聽見錢響才悠悠地轉醒。她胡亂作了個揖,嘴里念叨著:“謝謝這位爺——”   這是什么亂世?她怎么能活得這么漫不經心?張翎鈞被她氣樂了,蹲下身子去掀她的棉帽:“你倒是睜開眼看看謝的是誰。”   對方聞聲抬頭,一雙眸子燦若星辰。張翎鈞的手僵在半路,被這雙眼看得說不出話來。   戲院里有人出來了:“軍爺對不住,被乞丐纏上了吧?”管事伸手去轟:“一邊待著去,別堵在戲院門口!”   小乞丐的眼睛之所以亮,是因為她被餓得眼花。管事突然來推,她一個踉蹌,差點栽進張翎鈞懷里。   張翎鈞無法,伸手護了她一下。她黏黏糊糊地賴在他身上,聽見男人無奈地道:“你是個什么人?當街碰瓷?”   她說:“英雄,救人救到底,我要餓暈了。”   一頓飯的工夫,張翎鈞知道了這小乞丐叫溫溫,廣東佛山人。她走南闖北,是在找爹。   “他說來北方做生意,然后便音信全無。”溫溫邊說邊眼巴巴地看著柜臺,“我想他是餓死、病死、被土匪劫了,總得有個去處。”   “哪有這樣說自己親爹的。”張翎鈞搖搖頭,又替她要了一碗面。   “你呢?英雄,”溫溫問他,“你來北平做什么?”   張翎鈞心想:你這可是問了個大問題,算起來得從東北空軍始建講起,于是推脫道:“大人的事,小孩少問。”   “我不小了,我再過幾天就十六了!”   張翎鈞尋思自己弟弟也成天嚷嚷著自己是個男子漢,就懶得搭理小屁孩的叫囂。誰知溫溫問個沒完,把他煩得一時間忘了在教授那兒受的氣。   “你再問就沒下一碗了。”   “我吃飽了。”   “你這孩子……”他搖搖頭,拿起手套要走,“快回你住的地方去吧,太陽落山就冷了。”   溫溫“啊”了一聲,嘟起了嘴。   她說:“我不想回去,我住的地方更冷。”   張翎鈞皺起眉:“你住在哪里?”   溫溫說:“橋洞。”   03   人一事事不順,就想做點好事積德。張翎鈞看著旅社的人在他房間里加了張床,又和他加了價錢,實在沒忍住,戳著胸口問自己:張翎鈞,你是什么時候變成這么個予取予求的大善人的?   他更懷疑是這孩子給自己灌了迷魂湯,一口一個“英雄”地叫著自己,生生把他叫高尚了。   溫溫行事做派實在像男孩,張翎鈞問她要不要過來住的時候,竟然一時沒考慮到她的性別。這丫頭也是腦子不好,得知要和一個陌生的成年男人同一間房,竟是睜大一雙眼說:“那可太好啦,比橋洞里好多啦!”   好個屁!   張翎鈞要真沒認出她是個丫頭片子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又怎能假裝不懂?他讓人在兩張床中間加了道簾子,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半夜溫溫想和他聊天,叫了半天他也沒理。結果這丫頭越挫越勇,竟是自己一個人說到了半夜。   第二天張翎鈞起來,雙眼血紅,眼窩青黑。溫溫知道自己話多,又管不住這張嘴,屁顛顛地去給他買了早點端上來。   小丫頭蹲在床邊楚楚可憐,張翎鈞也就沒了脾氣。吃了兩口又覺得不對勁,他問她:“你哪兒來的錢?”   溫溫說:“從你兜里掏的。”   張翎鈞就這么被磨了四天。   第七天一到,他就拾掇干凈去北大了。   這次他沒去住處,去的是辦公室。不出意料,那位吳先生又讓他等,等得他手都凍僵了才被叫進屋里。   張翎鈞這人傲氣,以前在部隊還和隊長頂過嘴。不光是他,整個東北空軍都有這么股子脾性,在這方面稱得上聲名在外。那位吳先生讓他干等七日又叫他在外面凍著,本以為他會借題發揮,卻沒想到他進了門一個字也沒提。   文人,面上功夫做得足。   “外頭冷,您久等了。”   “不礙事,”張翎鈞摘了手套,手放在膝蓋上,“有真才實學的人,我愿意等。”   吳先生心里一怔,抬頭看他。   年輕的空軍少尉,身板筆直,軍裝挺括。他單手攥著皮手套坐在那兒,有種與學生們不同的器宇軒昂。   他沒再譏諷,只是冷笑了一聲:“沒想到,東北軍里,還有你這樣懂禮法的人。”   張翎鈞溫和地笑了笑:“先生,那是老皇歷了。東北已易幟,軍雖有分,國無分。”   “好一個軍雖有分國無分。”吳先生停下筆,眼神有些變了,“現下日本人虎視眈眈,若是你這樣想的軍人能多些就好了。你手里拿的,就是送來的起飛記錄?”   “是。”   “拿過來吧。”   張翎鈞將箱子放到桌上,退回一步,卻沒走。   “還有事?”   “先生,我是個空軍,只懂開飛機,別的卻不了解。”張翎鈞遲疑片刻,仍是問了下去,“我們……什么時候,能有自己造的飛機?”   吳先生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揮揮手,示意張翎鈞離開。   他也就沒再多問。   從學校離開,張翎鈞肩上卸下一副重擔,這才想起旅社里還有個溫溫。他迷信是自己發了善心今天才這么順利,打算帶這孩子去下館子。   可回去一問,她竟是一早就走了。   走就走吧,萍水相逢,他也沒過問的資格。張翎鈞自己找了家酒館,一個人吃得百無聊賴。許是溫溫太吵,與她不過待了幾天,再分開,身邊就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一口酒,一口肉,張翎鈞抬頭,看見門外有個小乞丐跑過。   他手臂一撐,從窗口翻了出去。   一群人追喊著,街邊攤販抱怨著。張翎鈞只愣了一瞬,這些人就消失在了街角。   他回憶了片刻那小乞丐的模樣,拔腿就追。   一行人跑出了城,張翎鈞再沒見著人影。天色暗下來,寒風浸透他的衣衫。張翎鈞找得心涼了半截,生怕這孩子已經被那群人抓走了。   他過人的聽力又一次派上了用場。路過一處土坳時,他聽見寒風中有人在啜泣。張翎鈞循聲走過去,就看見溫溫抱著膝蓋縮在枯草中。   也虧得這半縷暮色,他總算松了一口氣。張翎鈞走過去,啞聲問她:“挨打了?”   溫溫搖搖頭,聲音細細的:“不是,委屈。”   張翎鈞心疼了一下。   但他腦子沒昏:“你委屈什么?為什么會有人追你?”他沉下聲,“你這兩天早出晚歸,不是在找你爹嗎?”   溫溫吸了吸鼻子,仰頭看他:“要是我說不是,你的客房我還能住嗎?北平的冬天太冷了。”   張翎鈞解開外套扣子,讓她鉆進自己懷里。溫溫將臉在他肩窩里埋了一會兒,輕聲說:“我不是在找我爹,我是在躲他。”   04   溫溫的爹,是佛山一家拳館的拳師。   佛山高手如云,她爹只是泛泛之輩。教教拳法,治治跌打損傷,分明也能糊弄著過一生。   偏偏運氣不好,有個北方武師南下踢館,先拿他爹開刀。消息在佛山傳開,她爹只能應戰。   按理說,這種切磋點到為止,真見血的不多見。誰知她家有節樓梯年久腐朽,她爹被對手逼得一腳跺上,連人帶木頭跌下了三層。   自此他就瘸了。   從那天起,溫先生便性情大變,成日逼著溫溫學武,要她把溫家的名聲拿回來。他還總抱怨因為自己只有女兒才會落得如此下場,溫溫為了不讓她爹生氣,成日男裝打扮,連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女兒身。   可她一點都不想報仇。   那拳師去佛山時,她連事都不記,更不知道這仇人長什么樣子,身量幾許。她只知道,因為要報仇,她從小穿不得女孩的衣裳,不能和爹撒嬌,受了委屈也聽不見一聲輕言細語。   十六歲生日那天,爹會試她的功夫。   她逃了,從佛山逃到廣州,又一路逃到了沈陽。誰知她家的人很快在沈陽發現了她的蹤跡,她便又搭乘京奉鐵路逃到北平。   溫溫太冷,又摔了跤,張翎鈞只能將她背回旅社。走到一半,他問她:“你逃了這么久,那你永遠都不回去了嗎?”   溫溫囁嚅道:“我會回去的。我……我只是,想在外面過完十六歲的生日。我這些年的生日,如果打不贏爹,就要挨一頓罵。”   她嘆了口氣。   “我只是想過一個不挨罵的生日罷了。”   張翎鈞聞言停了一會兒,拍了拍她搭在他肩頭的手:“好,我給你過。”   溫溫長這么大,第一次過了個像樣的生日。不用挨打,不用挨罵,不用在祠堂扎馬步到半夜。她搶了張翎鈞一口酒喝,眨眼就醉了。   張翎鈞將她帶回旅社。她抱著他的胳膊不肯撒手,喃喃說:“英雄,我要是有你這樣一個兄長就好了。我爹要打我,你一定會護著我。”頓了頓,她又說,“許給你這樣的人也不錯。”   “小孩子別喝酒,”張翎鈞無奈,“胡言亂語什么?”   十六歲的溫溫捧著臉,神往道:“英雄,你娶了我吧……”   張翎鈞長長地嘆了口氣。   “不要胡說了,”他說,“好好睡吧。”   臨走前他怕溫溫戴著帽子睡不舒服,撐起她的后腦勺,將她的棉帽摘下。   滿頭青絲,傾瀉一枕。   張翎鈞心中一動。   張翎鈞又在北平待了幾天,溫溫也拖著沒走。   這天,吳先生那邊來了信,說那箱子資料數據繁雜,需要多花些時間才能整理清晰。但他已經對一些機械問題做出解答,張翎鈞拿上這些東西回去交差,有幾架報廢的飛機便能重見天日。   東西是他那個女學生送來的。   店家說有人來找,張翎鈞在旅社樓下見了她。兩個人說了些話,張翎鈞多問了一句:“怎么天都黑了才過來?”   “我給工人上夜校,下了課才有時間。”對方低下頭,“這么晚,怪打擾你的。”   “不打擾,”張翎鈞搖搖頭,“太晚了,我送你回學校吧。”   送完學生再回旅社,溫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張翎鈞也不知她哪根筋搭錯了,只是把在路上買的糖葫蘆遞給她。   溫溫說:“不吃!”   張翎鈞說:“那我扔了。”   溫溫“嗷”了一嗓子,撲上來掛在他身上,憤恨地說:“你是不是對誰都很好?你可真是個大善人。”   張翎鈞坐回床鋪,把她從自己身上拔了下來:“你到底在發什么脾氣?”   溫溫沉默了一會兒,懨懨地問:“你什么時候走?”   “事辦完了,明天就走。”   “回沈陽?”   “是。”   燭火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溫溫突然特別委屈。可她還太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張翎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人了?”   張翎鈞嘆了口氣,把她的帽子摘下來。黑發鋪了半邊肩膀,溫溫竟是個美人胚子。   “你不算女人,你還是個孩子呢。”   “那學生姐姐算女人嗎?”   “問她做什么?”   張翎鈞無奈極了,頓了一會兒,找出一袋子錢給溫溫。   “拿著錢,別被打,別被偷。想晚點回家就省著點花,別又去要飯。”   溫溫握著錢袋,眼淚噼里啪啦掉了下來。   她說:“張翎鈞,你不是個善人,你是個大壞人。”   第二天她醒的時候,張翎鈞的床已經空了。溫溫披散著頭發過去看,只見床鋪收拾得整整齊齊,枕頭上放著那張字條。   “江湖浩蕩,有緣再會。”   張翎鈞回到沈陽一年后,收到了溫溫的信。   她不知從哪兒問到了東北空軍的地址,把信寄到了部隊。后來張翎鈞給她回了信,信才能寄到他家里。   她還是啰唆,每次都寫厚厚一沓,什么都說。信里說自從她跑了一次,父親不再逼她女扮男裝,也寵了她許多。信里還說她功夫長進了不少,雖是個女孩,在佛山武術會也能說得上話。她又說今天去看了燈會,市集真是熱鬧,真是漂亮。   她還寄來了一張照片,是去照相館拍的。張翎鈞見她的時候她穿得像個小乞丐,這照片里卻是一襲旗袍,娉娉婷婷。   他那弟弟張翎羽也湊過來看,問他:“哥,這是我嫂子嗎?”   張翎鈞一腳踹開他:“你瞎問什么?”   弟弟被他罵走了,張翎鈞將信翻了過來。溫溫寫信的字跡仍是大氣磅礴,寫在照片后的這段,卻多了一股女孩家的婉約。   她寫:英雄,今年的冬天過去,我就又長了一歲。等佛山武術會的事辦完,我會去奉天看你。   英雄,你要等我。等我長到學生姐姐那么大,你就可以娶我了吧。   他笑了笑,將照片收進懷里。   05   1931年9月18日夜,在日本關東軍的安排下,南滿鐵路被炸。日軍以此為借口,炮轟沈陽北大營,是為“九·一八”事變。   由于執行張學良的不抵抗命令,北大營失守、奉天失守,四平、營口、鳳凰城、安東盡數陷落。長春東北軍自發反擊,戰至次日,長春陷落。兩個月后,日軍攻陷齊齊哈爾。   而東北空軍在日軍攻入奉天當夜原地解散,成了個天大的笑話。   東三省全境淪陷那天,張翎鈞正在北平醉生夢死。   從關外一路逃來,他連軍裝都不敢穿。偌大的東三省,連聲槍響都沒聽到就淪陷了。路上逃難的都在罵東北軍窩囊,話說得難聽,張翎鈞卻是一個字也不辯駁。   他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而這次的命令,是不抵抗。   張翎羽怕他哥憋壞了,怯生生地和他說話。張翎鈞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是冷不丁冒出一句:“軍有分,國有分嗎?”   他在北平大醉一場。   酒館里魚龍混雜,竟是有京奉鐵路上的扒手。他認出了張翎鈞,怒火難耐,沖上去便與他廝打起來。   “你們為什么不抵抗!”下三爛的行當,竟也要這樣罵他,“我們做賊的見著日本人都能不怕死,你們有槍、有飛機,為什么把東北拱手讓人!”   罵到最后,一個大男人竟是大聲痛哭:“我沒有家了!東北沒了,你還我的家啊!”   酒碗碎了一地,張翎鈞被扎得渾身是血。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手指戳著自己的胸口說:“那你捅死我吧。我死了,若是能賠你的家,你就殺了我。”   他眼前發黑,驟然跪倒。眼前闖進一個纖細的身影,有人蹲下身抱住了他,黑發如瀑,軟聲軟氣地喊他:“英雄……”   他忍了一路,終是被這一聲喊得崩潰。   “我是什么英雄!”他用手去捶地面,瓷片扎入掌心,“我是個逃兵,東北空軍,三百架飛機拱手讓人,我算什么英雄……”   溫溫看得難受,身后隨她趕來的中年男人也有些不忍。他俯下身問溫溫:“這就是那年在京奉鐵路上救了你的東北空軍?”   溫溫點頭:“是。”   對方長嘆一聲,用拐杖跺了跺地面。   “去廣東吧,”他說。   06   1934年,張翎鈞在廣東空軍任分隊長已三年。   東北空軍分崩離析,當初的戰友散落大江南北。加入廣東空軍的不止張翎鈞,可任誰都沒有回憶當初的意思。   上面的人互相猜忌、離心離德,軍人們熱血已涼。有個戰友嚷嚷著抗日,在禁閉室里一關就是一周。   張翎鈞去給他送飯,飯碗卻被他打翻。   “張翎鈞!”他指著鼻子罵他,這也是個從東北逃來的故友,“你還算個人嗎?東北沒了,咱們都回不去家了!這些王八蛋忙著內耗,沒有一個想要把東北從日本人手里搶回來!你當年在東北空軍也算個人物,你……你為什么不說話!”   張翎鈞彎腰撿飯碗,慢條斯理地問:“我說給誰聽?”   故友不可置信地看他。   他冷笑著,一字一頓地問:“當初在東北,咱們哪個不是拼上命請戰,大帥有聽過嗎?如今在人家的地盤,你嚷嚷得再大聲,又有誰聽?”   “我如今……只想混口飯吃,護好我家里人罷了。”   “張翎鈞啊張翎鈞……”對方搖著頭冷笑,忽地一拳砸向他的眼窩,“你的骨頭都被這嶺南的風給吹軟了。”   他沒還手,眼角青了一片,但心里才真的是疼得像要滲出血。   回了家,弟弟大呼小叫地查看他的傷口,被他一手推開。兄弟二人正爭著,從臥室走出來個女人。   溫溫已經長成一個大姑娘了。   張翎鈞來廣東后,溫溫便常居廣州,隔三岔五地來探望他。女孩逐漸長成了女人,性子也變得溫柔體貼。見著張翎鈞臉上的傷,她默默地打濕一塊毛巾,往他臉上擦去。   她不說,但張翎鈞知道,她又心疼了。   這么些年過來,他也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空軍少尉。他煙抽得越來越兇,話說得越來越少,一到天黑就發了瘋地想東北。   弟弟張翎羽來的時候還小,不懂事,常問他哥什么時候回以前的家。每到這個時候,溫溫姐就會拿著吃的過來哄,一邊哄一邊回頭看那個落寞的身影。   從九·一八那天起,這些關外來的人……   都像游魂。   旁人她管不著,她只心疼張翎鈞。   毛巾碰著了傷口,張翎鈞“嘶”了一聲。溫溫想說話,被他牽著手帶進書房。他把她的手放在手心仔細地揉搓,半晌,輕聲喊:“溫溫。”   她說:“哎。”   溫溫,他的溫溫。   她這么應一聲,他就又不想死了。當年東北淪陷,所有人都不給他好臉色,只有溫溫站在他這邊。有一次他喝多了,半夜醒過來,看見溫溫裹著毯子坐在一旁等他。   他終是沒忍住,對她說:“溫溫,你還陪著我做什么?”   女孩倚上他的肩,比他更不解:“我要陪著你……旁人都怪你,可誰想過,東北沒了,誰能有你難受?”   張翎鈞閉上眼,再睜開時,人就變了。   別的空軍動輒請戰,他從不。部隊諸事繁雜,上級明爭暗斗,他向來只說三分話,冷眼看著事。   他不再想著報國,他只想活下來,活在溫溫身邊。   女孩倚在他懷里,先說廚房燉著湯,又說新買了花,嘮嘮叨叨,都是世俗煙火。他吻了吻她的額頭,溫溫的臉有些紅。   她忽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過了這個冬天,我就和學生姐姐一樣大了。”   她坐在他的膝上,笑容和那年在京奉鐵路上一模一樣。   “你可以娶我了吧,英雄?”   張翎鈞是想點頭的,他也想說些體己話。可是他的心空落落的,他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終于,他的眼角抽了一下,那塊青紫鉆心地疼起來。   他說:“溫溫,別再叫我英雄。”   07   這婚嫁的話,本是該男人說的,卻讓溫溫給說了。說了也就罷了,還被張翎鈞硬生生地堵了回去。溫溫當年也是個能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的脾氣,這晚當即收拾好行李回了佛山。   張翎羽急得跳腳,跑去罵自己的親哥:“哥,你去佛山找溫溫姐啊,女人是要哄的啊。”   張翎鈞沒聽進去。他把自己關在書房里,連空軍的訓練都缺席了。   張翎鈞不敢娶溫溫。   她愛的是誰?是當年京奉鐵路上意氣風發的七尺男兒,是在北大校園侃侃而談“軍有分國無分”的空軍少尉。江湖浩大,那個人已經與她走散了,連張翎鈞自己都找不回他了。   如今的他,只是個為了活命,茍延殘喘的游魂罷了。   渾渾噩噩了三天,他強打精神去了機場。一進大門,別人看他的眼神都復雜了不少。張翎鈞終于清醒過來,從這眼神里品出一絲憐憫。   他抓了個人問:“什么事?”   對方打量他半晌,說:“你那個被關禁閉的朋友,自縊了。”   人死了,尸體掛在禁閉室的窗戶前,腳下是一冊請戰的血書。人在異鄉,無親無故,是東北的故友們為他下了葬。   他去靈堂,被戳了一路的脊梁骨。   “當年在奉天也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旁人冷笑,“只可惜如今血性都被狗吃干凈了。”   他沒理會,只是在靈堂待了一夜。中途有個人過來罵他:“他臨死前最后說話的人是你,你到底說了什么?張翎鈞,他血書里說想葬回東北,你心里有沒有愧?”   張翎鈞彎下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想溫溫,可溫溫已經走了。他回了家,想去佛山找她,收拾行李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當年的信封。   張翎鈞把那個信封抽出來,打開,眼角那片已經褪去的青紫忽然撕心裂肺地疼起來。   信里是溫溫的照片。   而照片背面的筆跡,幾乎淡得要褪去了。   “英雄,等這個冬天過去,我就又長了一歲。等佛山武術會的事辦完,我會去奉天看你。”   “英雄,你要等我。等我長到學生姐姐那么大,你就可以娶我了吧。”   月色冰涼,張翎鈞攥著胸前的衣服,慢慢地跪到了地上。   東北沒了,溫溫走了,摯友死了。   英雄,好一聲英雄。   08   張翎羽再見到他哥,是在牢里。   帶他去的是張翎鈞的戰友,來時便把事情講清楚了。他說那天廣東空軍開會,吵得前所未有地激烈。日本人虎視眈眈,東三省已經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可廣東空軍卻打算進兵湖南。打來打去,還是在內耗。   張翎鈞那天本沒有說話,誰知會開到一半,一個上級竟說起了他那個朋友。他口口聲聲東北空軍不識好歹,張翎鈞忽然就將槍拍到了桌子上。   滿座皆驚。   他慢條斯理,一字一頓地說:“軍有分,國有分嗎?”   那長官氣瘋了,大喊著將他拖出去斃掉。誰知張翎鈞大笑三聲,神情竟格外輕松。   “你斃了我也無妨,”他緩了口氣,“反正東北淪陷那天,我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有衛兵沖上來按他的胳膊,在座的其他東北空軍全站了起來。張翎鈞抬手制止了他們的暴動,一舉一動都是當年京奉鐵路上那個器宇軒昂的空軍少尉。   “入伍這么多年,光打自己人了。”他笑著說,“哥幾個,來日真上了戰場,幫我多殺幾個日本人。東北收不回,我魂魄沒處去。”   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張翎羽抵達時,遠遠地看見了一個女人的身影。他溫溫姐額頭抵著鐵欄,死死地拽著張翎鈞的袖口。   他沒見過溫溫姐這樣,就像個稚拙的小姑娘。   她說:“張翎鈞,我們說好了的,等我長到學生姐姐那么大,你就娶我,你……”   張翎鈞笑了。   他說:“溫溫,叫我。”   溫溫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她幫張翎鈞倒了碗水,卻被對方推開了。張翎鈞扶著鐵欄,重復道:“溫溫,我想聽。”   溫溫放下碗,終于按捺不住,大哭出聲。   她帶著哭腔喊:“英雄。”   張翎鈞笑了笑,應了。   張翎羽那年十七歲,他哥哥二十四。后來他長到他哥那個年齡,也參加了空軍,甚至已經打過幾場血仗。   可他哥還是二十四。   那年,他學會一個道理。   英雄有許多種,有的英雄死在了戰場上,有的英雄死于無聲。   張翎鈞學飛七年,東北空軍出身,死的時候沒打過一場仗。但正是因為他的死,本就反對內戰的空軍官兵群情激奮,為后來的廣東空軍北上抗日埋下了伏筆。   英雄,好一聲英雄。   張翎鈞為當得起這一聲“英雄”而死。   若是歲月重回1931年,若是關外炮火沒響,他或許會在奉天火車站接到來探望他的溫溫。少女比畫著手勢,和他一歲一歲地算:“過了這個冬天,我就十八歲了。再過三年,我就和學生姐姐一般大了。英雄,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娶我了吧。”   只是……可惜了。   可惜那年南遷的鴻雁,再沒等來北歸的春光。   ——原文載于2019年愛格1B   作者介紹   北風三百里   墨爾本大學全球媒體交流專業碩士,出版匠人主題長篇小說《昔有琉璃瓦》。   文風大氣沉穩,作品有歷史厚重感。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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